偶身上或多或少的飾品，他現在才發現那些竟然全都是非凡物品。

也就是說如果剛才人偶還是他們手上威脅的籌碼，但這間人偶屋被喚醒的現在，他們就是一支小型軍隊，而指揮官就是這位實力被詛咒壓制的擺渡人。這些半神以下的靈可沒有受到詛咒的影響。

“啊，我這契約書因為主人很死板，所以得兩個契約者都要寫一遍契約內容才算生效哦。”

最後一人一靈都在律令書上寫了一遍『切斯特和蕾西不能以任何方式攻擊傷害對方，且在舞臺修覆完成後，切斯特不得阻攔蕾西離開。』然後各自簽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
金光一閃，規則沒入他們的體內，契約生效了。

“克萊恩，這本手劄就交給你了，你帶給‘愚者’先生吧。它有著很強的汙染性，你千萬別放開啊。”

“嗯，我去去就回來，你自己小心。”克萊恩接過手劄，和西姆對視一眼後，向切斯特點頭致意，便使用傳送離開了古宅。

“那麽讓我們開始愉快的修繕工作吧~”切斯特露出了極其閃亮的笑容，蕾西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背，努力驅逐著睡意。說實話這一天跌宕起伏的她實在有些疲累，非常想倒頭就睡。但弄壞別人東西的心虛感讓她幹笑幾聲，只能強打起精神跟著他們一同前往舞臺。

人偶們熟練地在升降梯旁操作，打開了一間倉庫，掏工具的掏工具，扛木頭的扛木頭，看上去極其嫻熟。

蕾西看著他們有條不紊的動作，茫然地看著自己手裏被塞進的一把錘子。

“楞什麽呢，不是說要幫我修舞臺嗎。”切斯特用力拍了下蕾西後背，徑直走向一塊木板，那是在重新制作的活動門。

“哦，哦。”蕾西連忙跟上，“沒想到你們這麽熟練。”

“畢竟這個劇團最開始一窮二白啥都沒有，連演員都只有我一個人。”切斯特嘆氣，“這不就得什麽都自己幹了。”

“演員就你一個？！這怎麽演？”蕾西不敢置信。

“就用人偶咯，那個時候靈他們根本不會演戲，威娜她們又完全不靠譜，提供了劇本和舞臺居然就直接去賣票了！最後只能我一心多用操縱靈來表演。於是男主是我，女主是我，反派是我，連旁白都是我……”切斯特似乎是回想起那些黑暗的時日，眼神失去了高光，周身浮起了生無可戀的陰雲。

蕾西：“啊哈哈……不過你是真的很喜歡演戲啊，這麽亂來的竟然也演下來了。”

切斯特神色柔和：“嗯，演戲很有意思，扮演著另一個人，揣摩著他們所思所想，然後在舞臺上用上自己所有的技巧演繹他們的故事，就像是變作了另一個人，體驗了他的一生，似乎也能明白那些理所應當的情感……”

最後一句話祂語氣放得極輕，蕾西幾乎沒有聽清，但那一瞬間她不知道為什麽覺得，這是頭一次切斯特露出自己真正的情感而非人設。

“嘿，這位可愛的小姐，你手又停下來了哦。”切斯特故作誇張地嘆氣道，“唉，不過這也不怪你，都怪我太過美麗，真是罪過啊~”

“……多請詩人還帶自戀屬性嗎？”蕾西面無表情地錘著釘子。

“哼哼，‘多情詩人’喜歡一切美的東西。”切斯特一撩頭發，“如果不自戀那不是就違背人設了？”

“是是，是我揣摩人設還不夠深。”蕾西無奈道。

“哈哈哈，果然你也覺得我很美吧！”切斯特發出爽朗而愉快的笑聲。

蕾西無語一瞬發現自己被帶跑了思路，不由也笑了起來。

被這輕松的氛圍渲染，蕾西和切斯特一邊修覆活動門一邊聊了起來，蕾西發現祂真的是只非常有文化的惡靈，除了繪畫實在是過於“天賦異稟”除他自己以外誰都看不懂，歷史、宗教、音樂、文化都有涉獵。

他還給蕾西描述了很多自己的“人設”，千奇百怪，無所不有。可以說只有你沒想到，沒有他沒演過的。

這讓蕾西不由好奇地問道:“那有你不擅長的角色嗎？”

“當然沒有……雖然我很想這麽說，但很可惜，即便是我也是有那麽一兩個不喜歡的角色的。”

“居然真的有啊，是什麽角色居然讓自戀的你都承認不擅長？”蕾西好奇極了，西姆也頗有興趣地看向切斯特。

切斯特非常誇張地嘆氣:“小姐，你這可是在探查商業機密誒。無所不能的切斯特大人居然有不擅長的角色，那愛麗絲劇團的名聲就要一落千丈了。”

“是是，是我不懂事亂打探了。”蕾西聳聳肩，她也早就做好被敷衍的準備了。

“誒誒，我也沒說不肯講啊。粉絲這麽熱切地想了解我的事，怎麽能辜負呢？”切斯特壞笑道。

蕾西翻了個白眼，所以想知道，就得承認自己是你粉絲是吧？

“那真是太感謝您了，無所不能的切斯特大人，能好心告訴你的小粉絲滿足下她卑微的好奇心嗎？”蕾西捧讀道。

“呀，這熱情讓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。”切斯特故作扭捏地害羞了下，讓西姆渾身一抖，嫌棄地飄到蕾西身邊。

就在蕾西以為祂就打算這麽糊過去的時候，切斯特又突然平淡地說了出來。

“是祭品哦。”

“祭品？”

“對，因為神靈的瘋狂，信徒們傾盡全族生命培育出來的神的容器。”切斯特笑瞇瞇道。

“……這人設也太具體了吧。”蕾西無語半晌，“這種很難演嗎？”

“不會啊，這種空白的，僅為神靈而生的角色最好演了。空白的人偶除了讓神降臨以外沒有任何意義，它不需要人格，也不需要喜好，更不需要思考。但……這也是他最難演的地方。”切斯特眼眸低垂，“空空如也的人偶本就一無所有，又怎麽可能表現得出來？”

這人設有些過於具體，以致於蕾西皺眉，覺得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這麽一具“人偶”。

“當然，最主要還是我不喜歡。”切斯特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，“既蒼白又無趣，沒有自我的存在演起來最沒意思了。”

“但追逐著心、不斷尋得自我的故事很有意思啊。”蕾西回憶起過去看過的影片動漫，“空白就代表著未知。讓人不由想知道如果人偶意識到心的存在、甚至擁有了‘心’後會是什麽表現，他會怎麽想、會怎麽做、會怎麽看待這個世界和自己……”

“這一切都讓人感到好奇。”

追尋自我的旅程，不論何時她都會被這樣的浪漫戳中。

“更何況即便是神靈也需要信徒來作為錨點穩固自身，世上誰不是在追尋著自我，只是他更徹底也更艱辛。”

天災女王高希納姆曾有次和她說過，成神的過程是對抗的過程，是由錨點穩固自身的過程，所以晉級需要儀式，神靈需要信徒。

在路小雙的那個世界，神靈只是一種象征、精神上的依托，既不會回應你也不會幹涉現實。

但在這個世界上，神靈卻是真實存在的，甚至傳聞神靈就是人類晉級到最後，跨越了天使，成為序列0後的存在。

從此神靈脫離了概念化為了現實，祂們也會有欲望、也會算計、也會害怕消失。祂們在獲得神性的同時，也在通過人性來維持自我。

序列4之後非凡者就變作了半神，初步獲得了神性。可是，序列越高，神性越強，也代表著人性被侵蝕的更嚴重。

到最後……真的還能算是自己嗎？

蕾西一直忘不掉先前夢見的阿蘭朵在最後儀式前後性格的差異，以及高希納姆說祂失去了所有感情的事實。

世上萬物總歸還是講究一個平衡，得到一些東西的時候，總還是會不可避免地失去什麽。

那人成為神的話，需要舍棄什麽呢……？

蕾西看著眼前愛麗絲劇團的人偶們來來往往，大腦因為困意逐漸混沌，視野都有些模糊起來。

“正因為一無所有，所以有著無限的可能。”蕾西神色開始恍惚，聲音也逐漸小了下去，“對於空白的他來說，或許比世上所有人、甚至神靈都更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想要什麽吧……”

“……蕾西？”切斯特輕聲喚道，藍發女子已經開始眼皮撐不住地合攏，如小雞啄米般搖晃。

切斯特好笑地搖頭，扶住幾乎要跌到釘子上的她。

蕾西猛地驚醒:“啊，抱歉！”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，但還是驅逐不掉那濃重的睡意。

“行了，看你困成這副模樣，先去睡吧，明天再繼續。”

“謝謝，嗚啊，我真的有些扛不住了。”蕾西揉著眼睛，也不推辭，她是真的太困了，搖搖晃晃地被西姆牽著躺到了角落裏倒頭就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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